湘君用指尖拨了拨水面,划出一圈圈的涟漪。不知怎地,她感觉触碰到海水的皮肤微微发麻,彷佛被毒蛇咬了一口,而那神经毒素快速地流过全身,让她的四肢都有一些疲软。

    或许这也是感召的一部分吧?

    自从父亲意外身亡,她便夜不成寐,恶梦连连,梦里全是夺走父亲的那片海域,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海中突然伸出一只鬼爪,拽着她的脚腕,将她拖到水底。水压从四面八方朝她迫近,她头痛yu裂,彷佛T内有什麽要撕裂躯壳而出,她拚命挣扎,直至失去呼x1——惊醒,心脏飞速敲打着x腔。於是她再也不敢阖眼。

    她开始开会出包,企划漏洞百出,更是在出货日当天才检查出封底上的错字,Ga0得全编辑部集T加班,怨声载道。就连交往多年的男友也察觉异样,一个劲儿想拉她去爬山散散心。

    「心情不好真的应该出门晒晒太yAn,会感觉好很多的。」男友捧着泡面,在湘君身旁坐了下来,「我阿姨啊,你知道的,那个得肺癌的阿姨,就是每天去爬山、晒太yAn,後来竟然不药而癒欸!」

    「真的啊。」湘君笑着r0ur0u他的肩膀,然後起身替自己泡一杯咖啡,回到书房。她从来没对他说过,自己最讨厌的户外活动不偏不倚,就是爬山。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似乎真如母亲所说,是个冷血无情的负心人。那天她收拾好家当,在餐桌上留了晚饭和纸条,说自己要去几百公里外的热带小岛渡个假,或许不会再回来。一个小时後,她就搭上了飞机。

    下了飞机她面无表情地翻看五十几通未接来电;手机一响,她接了起来。男友从大发雷霆到苦口婆心再到无可奈何,用卑微的语气苦苦哀求。他翻来覆去争论着年龄、财产、未来,说nV人最终还是要有个安身立命的归宿,说她总会倦鸟知还,自己可以等。

    湘君回想起母亲裱框挂在床头的结婚证书,她勤於拂拭,偶尔还会满心甜蜜地诉说当年父亲如何坚持斥巨资带她拍一组结婚照。他们双双用印,许下生Si相依的诺言,真可谓是金童玉nV,足堪千古流传的佳话一段;然而这一切对於父亲来说,不过是一纸被套牢的保单。

    於是湘君挂断了电话。那个男人没有不好,相反,他好得令人生厌。他有一份足以供湘君生活无虞的优渥工作,他细心T贴、幽默又温柔,他洁身自好,从不应酬,他像一面明镜映照出湘君最丑陋的面貌。她不能获得幸福。她不能像天真烂漫的迪士尼公主,和王子海枯石烂,长相厮守。不能停止恐惧,只能一辈子不停地逃窜。

    就像父亲一样。

    突然间,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接着平地一声雷,那雷声压得极低、极近,彷佛就在耳边爆破开来。湘君背着潜泳装备,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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